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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翼接了雪权递上来的红绳和铃铛,指腹不自意揉了一下一枚金铃铛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表面。他当然认得这红绳和铃铛,这红绳,是云锦蚕丝制的六十四股绳;这金铃铛,是怜州城西珍宝阁子打的黄金铃,除了那家,别家做不出这么精巧轻便的。铃铛的里的阵,是他亲手改了捕灵网叠进去的,这十九枚铃铛,是他一枚一枚栓上去的,每一枚都打了九个双股穗子结,不然何以拴得这么牢?连这红绳,都是他亲手系到茳承腰上的,怕他取用不便,只打了个一拽就散的蝶形结。

        雪翼一面咬牙暗暗地想,一面垂眸看着手里正揉磨着的红绳和铃铛,他还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不留神揉碎了金铃惹得他的太子大哥起疑。

        雪权不疑有他,仍自顾自斟茶,只问道:“如何,探得出来吗?”

        “叠过阵,灵力纯度相当高,看手法,像是直接从神脉中抽取灵力之后,调了灵流叠进去的。此人修为不低,对灵力的感知力也相当强,且有刻意隐藏身份的意图。”雪翼一面斟酌,一面揉着手里的丝绳和铃铛,颇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他给茳承系上这红绳时的情景。

        当时,茳承穿了那身胭脂红的衣裙,那料子,是茳承自己选的。他皮肤十分敏感,贴身的爱穿细绸,柔软顺滑,不磨人。但那件衣裙,他却刻意选了细织纱棉的料子。那料子柔软垂感好,但不顺滑、容易起皱,不好打理,偏生那料子染出的胭脂色最好看,像水墨画上的牡丹。茳承喜欢那颜色,又因那料子易得,方便掩藏身份,便做了那一身。

        这红绳的结,打在了茳承腰腹右侧,他系这结的时候,手背和指节,还会不甚蹭着茳承隆起的肚腹,他有了身孕之后,体温较之以前更高些,隔着衣物,都能叫他觉出茳承肚腹上的温热。他当时还被山辉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那些寻常到他平常几乎不会刻意想起的情景流水似的从他的眼前晃过去,雪翼有些恍然地意识到,原来,这些细小的事情,他记得这样清楚。雪翼放任着流水般的念头划过脑海,漫不经心地继续往下说:“阵已经被泉神震碎了,里头的灵力也所剩无几,靠这个,找不到人的。”话毕,雪翼将手中的红绳递还给了雪权,再不分心去看。他虽则将红绳递了出去,但心里却已经在盘算,这东西,拿回来显然是不可能了,得想个什么法子,彻底毁了才好。

        雪权将红绳与铃铛接回来,重新揣进怀里。

        接着,雪权从怀里掏出了那一枚圆滚滚的金铃铛。这一枚金铃铛,是林芜亲手自发辫上摘下来扔给他的。他一直留着没有动过,这铃铛里的阵还在。雪权一面这么想,一面将铃铛递给雪翼,道:“你再看看这个。”

        雪翼“嗤”得乐了,偏开眸光再不愿去看雪权手上的铃铛,状似浑不在意地调笑道:“我说大哥,您到底从人家身上剥了多少件东西下来?”

        雪权听出雪翼语气里的奚落调笑,抿了抿嘴唇,不太好意思,但态度坚定地往前递了一下,道:“就这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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