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瑰出院那晚开始,偌大的严家别墅,除了游魂般缄默忠诚的佣人,只剩下小少爷和他的小妈。

        大病初愈的严瑰生龙活虎,他像警犬一样搜查他的房间,就连墙上的红眼虫子都报以良久灼视,直到虫子熬不住飞了。整个房间被翻了底朝天,却一无所获,最后他在屋里乒乒乓乓地砸了一阵,推门走了出来,身后一片狼藉。

        “小鬼……”

        “我要换间屋子。”严瑰绕开孟毓,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然后径自走进一间空房。那间房是杂物间,像刮过沙尘暴,严瑰倒在地上,灰尘形成一朵蘑菇云,严瑰蜷起身体,仿佛找到了安睡的洞穴。

        孟毓想走过去扶起他,先被尘螨呛了几嗓子,这时那排齐刷刷垂首站在身后的佣人平滑地擦过他,蚂蚁搬食般有序地抬起了严瑰,孟毓莫名觉得这画面有些惊悚,像是五马分尸的预备式。

        每个佣人的耳朵上都有一根透明的电话圈似的东西,顺着后颈连到衣服里,他们仿佛信号接收器一样矗立一会儿,同时开始行动。领头的佣人说:“小少爷,严先生要求你睡在自己的房间。“

        然后他们像搬动货物一样搬动严瑰,严瑰不出所料地反抗起来,仿佛不充分麻醉的实验白鼠:“放开我!我不要待在那里,那屋子里全是他的眼睛……”

        身强力壮的佣人的手像镣铐般牢固,严瑰的鱼死网破,只在他自己的手脚腕涂上了淤青,手掌因缺血轻度发绀。严瑰被平移到废墟般的房间,一个年轻的佣人在松手时轻呼,像搬运工发现货物磕损而痛心疾首。

        阴霾同时跃上这些毫无感情的脸庞,他们看着严瑰,有些责怨。

        严瑰的手脚腕软得像面筋,他用肘关节撑起上身,像滑倒在地的人挣扎起身。领头的佣人垂视着他,俯身说了什么。

        那开合的嘴唇若有所指,那分割来的余光意味深长,孟毓的神经拉响了一道不祥的警报,他看到严瑰的上身向上涌了涌,然后就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拍在了地上。他好像飘渺地悲哀地含着短暂的热泪看了自己一眼,闭上眼睛躺在了地上:“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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