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道闻言偏首望向一旁的韩诲。会意过来的韩诲正要起身,哪知裴重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靴子恰好踩在他衣袍上。挑衅似得看他一眸,唇际浮着莫名笑意。

        眼角余光瞥见裴重熙的小动作,桓儇唇梢挑起。

        “殿下的意思老臣明白。只是我大魏素以孝治国,大殿下此举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宗师道捋了捋花白胡须,眯着眸看向桓儇,“前朝有一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大殿下素来聪慧应当比老臣更加明白什么叫世间善恶黑白本同源,何至于求个对错?”

        拢在袖中的手摩挲着腕上佛珠。桓儇目光凝在了宗师道身上,叹了口气。抬头目光从众臣身上逐一掠过,“本宫今日来可不是同宗国老议论国事的。虽然封老尚书的事情本宫深感痛心,但有些事情不一样。”

        “老臣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大殿下能够好好的辅佐陛下。”宗师道对着桓儇一拱手,语气十分恭敬。

        瞧出宗师道自己搭了个梯子下去,把她留在刀刃上。桓儇勾了勾唇,眼底滑过讥诮。

        “这是自然。本宫还有事就不留下来了。封老尚书这般高义,本宫会向陛下请旨赏赐封家。”说着桓儇转头看了眼桓峤,长袖一拂,“纪王你随本宫来。”

        “恭送大殿下。”

        将桓儇送走后众臣不由松了口气,可是面上的凝重只增不减。因国库亏空从而下旨让户部追缴欠款,现在又因此逼死一位老臣。可全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此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宗国老,难道我们就要这样坐以待毙么?”韩诲和封世充两个人凑到了宗师道身边,一脸担忧地道。

        “不急。纵观历朝历代也没哪位皇亲敢逼死老臣。如今封兄为自证清白饮鸩而亡,某实感心疼。”宗师道咳嗽几声,伸手拍了拍了封世充的肩膀,“世充贤侄你放心,你阿耶他不会白白牺牲的。”

        众臣听得这话也放下心来,毕竟宗师道才是他们的主心骨。由他带领着,他们自然也能放心不少。

        宗师道眸中掠过思量,沉声道:“行了,都散了吧。老夫觉得用不了多久,陛下那边便会下旨。可老夫更担心户部讨债不过是大殿下的第一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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