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卢希宁就被叫起床,洗漱穿戴整齐之后,大嫂李氏亲自前来给她梳头。

        李氏的手重,像是带着巨大的仇恨,把她的头发分成两股,在脑袋左右挽成两个发髻。

        卢希宁头皮被瞬间绷紧,她觉着只要五官一动,头皮就会呲一声裂开。

        透过铜镜,卢希宁看着李氏咬牙切齿,带着狠劲的脸,她刚准备说话,李氏说道:“千万不能散掉,御前失仪可是大罪,咱家再也遭受不起任何的风浪。”

        卢希宁便闭了嘴。

        李氏对着铜镜左右瞧了瞧,卢希宁生得美,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眼尾平时只上扬,现在崩得紧了,眼尾仿佛要飞了出去,秾华之外多了几分凌厉。

        选秀要见帝后,看上去比皇后娘娘还要有气势,李氏感到不妥,刷刷刷解开了卢希宁的发髻,梳得松了些,她乌鸦鸦的黑发又不听话往下垂落。

        李氏左右为难,忍痛下定决心,扬声喊道:“张婆子,去把我屋子里的头油拿来!”

        卢家是镶白汉军旗人,当年在先帝进关后,分到了紫禁城东边二进带跨院的宅子。李氏住正院,卢希宁住东跨院,侧室与儿女住西跨院。

        张婆子是东跨院唯一的使唤下人,兴许在忙别的事,等了许久都未听到她的回答,李氏便坐在妆奁台边等。

        卢希宁不说话,李氏也习惯了她的沉默,跟着不说话,只直直盯着镜子,半晌后突然咦吁长叹一声:“当年家里也仆役成群,哪需得我这个主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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