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这片陆地上,却感觉要飘走,我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然为什么世界的规则无法束缚于我。苹果会掉下是因为重力,人在地球上行走生活是因为重力,而我却要向上飘浮,是意味着我要死去?不,只是我的精神在飘散,我的身体还在地面,狠狠的...人来人往的群流,源杂不断的声音,突然妇女的哀鸣,随着车辆分贝升高的鸣笛。

        我突然被拉进在世界底部向下无限坠空,好像被塞进拥挤的盒子里沉入十万里海底,耳朵一直嗡嗡响个不停,甩不掉,刺破我神经的鸣笛,我真的不能忍受了,好痛,悟着了耳朵,却又变成了明闪眼睛的一道白光,这一刻我的眼睛失明,我伸出我的左手,去了感受单凭视野我却无法辨别它在我面前的偏左还是偏右。我的呼吸好痛,呼吸氧气这件事好艰难,是我的头一阵一阵不断的血液上涌,要窒息了。我无法展开我的四肢,只能感受盒子内壁触感是丝绒,还有深深的失重感,我的意识追不上我下坠速度,我慢慢回归沉寂。

        世界的规则就是规则,是活在地面上的人都要遵循的,要死的人也是,不被爱的人也是,装着我骨灰的盒子也是。

        “嗬”我的意识又恢复起来了,光实在是太刺眼,我动作下意识面朝内壁,感受着丝绒在我脸上磨蹭的感觉,呼吸剧烈产生的水汽附着在上面湿漉漉的,并不舒服,而且我在这里面死过一次,这让我的感受更不好受。有热源跑到我的身体,感觉身体要承受不住这样源源不断的热源。我就是阴生植物,只想躲在阴暗角落里等待成为那些生来就享受阳光沐浴下的乔木的养分,全部走开啊我真讨厌这种感受,这个盒子这个光源这个世界都滚。

        一段被拉的很长阴影打在我的身体上,一直延伸在盒子的另一头,我可以睁开眼睛,回头却看一个小孩,只是落日线将他照的太高大了,原来这么小一玩意,他冲我支起个大牙,

        “你被海浪送过来的,好厉害,盒子也好漂亮,是礼物吗,我的”

        他好兴奋啊,无缘无故的,小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捡骨灰盒啊搞不懂,我懒得搭理他,顺势就着他的阴影靠着盒子头抵在盒子里,他也不动。其实不理的原因感觉我们不是一类人,他是太阳,我是阴生植物,我没办法融入这么明媚的笑容里,让我像地沟里躲藏无意义生存的老鼠。

        我不动,他也不动。我还不动,他动了,他吐纳的气息在我脸上,无语干嘛没礼貌破小孩,他还把手伸过来,我直接踏马一个飞天大张眼,正常剧情小孩都应该被吓走,羞耻,仓皇跳走,结果这破小孩直勾勾看着我,手也不拿走,又冲我露出他七颗半大牙,他下牙掉了半颗。又晃的我眼疼,突然觉得不是他爱笑让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是他那半颗牙让我无语到格格不入。

        “你妈没教你别乱捡东西吗”

        “我没妈...”

        “那我这样挨着你,你乐意吗”

        他本来因为我那句你妈情绪低落又听见我这句开始兴奋,好吧他乐意。

        “我很不乐意,我讨厌这样,离我远点”不知道他看什么,却又听我说完就跑了,这样才对,被吓才是正常剧情,好了我该要开始重新死亡,我要飘…我要下沉…我要走…

        “小哥哥走吧,我给你弄了水,海水没办法喝,不然会渴死”渴死也可以,结果一阵拉扯感冲入我的大脑,疼死,我惊呼一声,我想死但不想被分尸。“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嘴巴的干了,你应该要喝水”,我不想谢谢。他看着我,我不动,他还看着我,他想动我又不敢,我继续不动,他…啊啊啊这小孩好烦,为什么还不滚,他家人呢你小孩丢了啊?出来管管他让他别管我了行不行,可是他看我眼神充满期待,这不是想让我喝水,就是想让我陪他喝水吧?

        我无奈借着盒子发力把自己支撑起来,跨出那一步费了我好多力气,突然我心里又起来一阵怪异,我为什么要起来,我又想泄力坐回去。“哥,哥水在那边”,他脸上眼睛向上弯弯的,那牙看我起来就一直露在外面吹风,拉我的小手是有粗糙感不是那种长期干活起老茧的,是伤口愈合生成痂的硬石感,我左手顺手把他翻过来,是很多细小的伤痕,长掌心是一条长长的痂,尾端红色内肉露出。我捏紧了我的右手,我的右手也横着这样的一道伤痕,它现在已经长出了新的血肉,白色的直啦啦的横在我的手心,但只有我知道,那时候是有多痛。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在我思绪无端蔓延的时,他偷偷把手缩回去,又换了左手,扯着我的衣服,我的思绪顺着他扯着我的衣服的力道又回来了,结果我看见他的手臂又是一道道的青紫伤痕,这小孩又开始扭捏的把左手背过后面,这次他没东西拉着我。不是,他开始用眼神来勾着我,我早就丧失对世界周遭感知的能力让他勾回来了。他的眼神勾着我,好像操控着我的行动,我开始迈出的第一步,差点没踩稳跌倒,我真的很久没有这么踏实过踩在这张地面上,真真切切是我的灵魂和我的躯体感知一切,这让我有点惊奇。我抬头看了这个小孩一眼,他看着我贼兮兮的笑,我知道他笑什么,不会走路怎么你了?然后他跑到我旁边,和我说先伸左脚,再伸右脚。我按他说的先伸出左手,把他脸撇过去,再伸右手,把他人往前推。“那我先伸右脚呢?”我问他,他说他不知道,因为他是左撇子,我也是,我在心里回答。我们在某些生活习性还蛮像,遭遇也是。

        我也没有妈,我妈在我有记忆开始就不存在,听居里邻里说她爱钱,坑了我爸卷钱去给别人组家庭,我爸那天起就被淹在他们的口水里,我爸好兄弟说心疼我爸不想让我爸被瞒在鼓里,这些事都是他偷偷和我爸讲,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直上瓢,看我爸反应,没看见我也在看他神情,因为表情很多,我被吸引了,像看电视一样。然后他老是看不到我爸有外露情绪的表现就泄气,眼神也不看我爸,四周环顾发现我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他那一瞬间表情扭曲,愤怒,他认定我在看他笑话,他觉得我这个最大的笑话怎么敢看他的。我好像在看电视里突然发现这是恐怖片,下意识往外跑,却没有意识这是离家的路线,而我爸还沉浸在那段对话,其实我爸不是没情绪,他没情绪就是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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