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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关德麟一如既往,他是唯一没有对段席栩改变做出反应的人,於是立场尴尬了起来,因为他是班上那个最诡异的人。聪明人b起笨蛋更难相处,因为你不晓得他在想什麽。在他们面前就像被剥得一丝不挂,透明地呈在眼里,更可怕的是对方能看穿你,而你不能。

  段席栩明白那些人心中胆怯什麽,他若是那些不存在似地将笑容抹开涂在脸上。生活可以简单地就崩毁,该怎麽做?也许一把清水便能令粉饰溶解,那麽一切即刻随走样,偏离正轨再亦不复返,那是和现在一样凛冽,国二最後的冬天。

  那时辅导室找上他,因为唯一的家长并没有正当工作。於是不知何时起段席栩的母亲是nV应召这件事像细菌一样扩散开来,每个人心里皆如要Si绝般地拼命远离,然而谁都瞒着当做尚未发觉。或许在他们脑海里浸着水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搓出的泡沫最後把友谊r0u下来,咕噜咕噜进了排水孔,哗哗地流放到世界以外。在台面上不曾有人说过恶心,那些话消音了,像按了静音键以後所有人都只播放嘴型,但说出来的终究存在。即使段席栩没有听见,也能在同侪眼里流动的空气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说:「看,妓nV的小孩。」

  让表面崩解的水多了甚至能汇流成河,而那段日子他的脸上再不见笑容,也不说话了。同学见了於是噤住声,被罪恶感封住唇舌,之後提到这个人,这个名字,他们不过尴尬的笑两声,或许意味着意识到自己错了,但同时可能代表:「别提了,不是什麽好东西。」

  生活塌陷的声音细碎地若粉尘,点上一把火可能把所有人炸Si,因此段席栩终究都得Si去,要不被火烧,那就是给水溺了。只是最後在校庆上,段席栩却活下来了。他愣着眼睛看见自己的母亲,只剩思绪惨白地像那日的天空,似是要降雨又悬在愁云惨雾里头,不晓得能说什麽。他想母亲会发觉自己的校园生活有多糟心。或许还会发觉所有人斜着眼睛看他,段席栩设想多少讪笑声会流进耳里:「哇,长得好像。」粗暴一点的说法是,娘们似的。以及被消音的版本——和妓nV一样。

  段馨玫的眼睛系成一线,她尽量维持住自己的笑容,然而心中止不住的负罪感绊着嘴角爬不起来,水晶指甲掐进r0U里被掩埋过一半,活脱地把自己给cH0U离身T。脑海竭尽癫狂地播放起来,天啊,我做了什麽;喔不,我在做什麽。她多想抱着身旁的段席栩,向他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然而一切都发生了,它们就在那,也再回不去了。或许从一开始不该去蛰这道伤口,根治不了就只能终身被後遗症拖着走,即使不去碰也会痛。而段馨玫意识到自己错了以後光想掐Si自己,那似是拖泥带水的一丝不苟,因为她终究只是想。世界是可悲的,能说想Si而不被当一回事,到底该要多麽崩溃?他只是想,他不会真去的。而当双脚悬起来以後,他们又说,噢,我不知道他会那麽做。

  ——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