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那只阿斯兰从废墟里捡回来的,但那位比他要成熟得多的阿斯兰却从未提过自己的故乡。

        年轻人隐约记得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而塔拉人的聚落却就是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不知第多少次毁于无端的战火。

        待到瞒着家人擅自远行收集花朵的男孩翻过山丘,看到的便是只剩残垣断壁的村庄。手中装满鲜花的篮子落到地上,男孩哭着,喊着,不顾尖锐的石块划破了脚掌和手背,穿过废墟,奔向曾经的家。他跪在一片狼藉中,用那双白净的、甚至很少接触冷水的小手挖开沙砾,推开石块,试图找到废墟之下的家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大概已经累得再没有力气,自体内生发而出的血腥味让他陷入濒死的幻觉,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他,将他从地上拾起,放进温暖得像是母亲的子宫一样的世界里。

        因饥饿和恐慌而昏迷的男孩睁开眼睛,看到趴在床边的阿斯兰少年。金色的、蓬松的毛发像极了他们的兽亲,他忍不住伸出手,让僵硬的手指深埋进那一簇蓬松的发从里去。

        男孩的小动作让本就只是在浅眠的阿斯兰人猛地惊醒,他抬起头来,看到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还是少年的阿斯兰人眉间已经有了些稚嫩的英气,右脸脸颊上纵向的疤痕又给那张脸添上了几分沧桑。

        别动,小猫。你现在还很虚弱。阿斯兰少年握住他的手腕,紧接着便递来一杯温热的驼兽乳。你是我们找到的唯一一个幸存者,我很抱歉没能救下你的家人,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把你送到最近的移动城市的孤儿院——

        阿斯兰少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杯只被抿了几口的驼兽乳却被突然塞回了他手中。他狐疑地看看手里的杯子,再看看病床上鼓着腮帮的菲林男孩。

        “你不喝?为什么不喝?”他不解。

        “我不要吃维多利亚人的东西,我是塔拉人。”男孩抓着被角,努力坐得离那阿斯兰少年更远些。“你们杀了我爸爸妈妈,还有多吉。”

        阿斯兰少年不怒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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