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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承泽从小对骨头发出的声音“异常兴奋”,并开始全神贯注于动物骨头。

        童年的高承泽喜欢捕捉小动物,比如鸽子、老鼠甚至猫狗,然后把它们折磨致死。他对养母的殴打习以为常,因此也不觉得自己对小动物的折磨有多么残忍,甚至还能从中得到满足并且乐此不疲。当他那张雪白的稚嫩面孔对着那些徒劳地挣扎着的小动物时,谁也不知道不知他是否会想到将来某一天要用同样的手段折磨人。

        他走在培城拥挤混乱的路上,看到一个残废躺在破烂的绿毯子下面打呼噜,残废缺了一条腿,另一条则满是疮疤——它还没断掉真是个奇迹。他跨过了他和一滩棕色不明液体。他不能毁了他的靴子,尤其是今年他已经给它们打过补丁了。他走到街道尽头,可以左转也可以右转,左转到一条堆满更多破败房屋的街道,或是右转到另一条一模一样的路。尽管肆意延伸,所有的街区看起来、闻起来都是一样,连小山一样的垃圾堆都相似至极。

        高承泽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长得很漂亮了,那片静谧汪洋里的灰蓝色是他眼睛的颜色,那一年他被养母卖给了当地的一家名叫岭北康养中心的医院,否则就让他接她的班一起当婊子,她的好几个客人都对这个渐渐长开的男孩虎视眈眈,有一次那个贱人还把他弄晕了准备把他送上男人的床,幸好他根本没有彻底晕过去,他直接跑了。

        在医院的日子成了他日后滥用药品的直接原因——说是医院,其实那只是对外宣称而已,负责人收罗了年龄不一、性别不一、种族不一却都长相好看的未成年们,在这片区域,任何人消失都不足为奇。

        岭北康养中心里每天都有孩子在消失,查寝的护士长点名时总会过滤消失的人。他就是在这里遇见了周广生。寝室外面的院子门口栓了一只凶恶的大黄狗,孩子们都很害怕那只狗,狗仿佛知道似的,所以经常狰狞地龇着一口尖牙冲他们吼叫,从那张大嘴里滴落的口水像凝胶一般恶心。

        他在一天夜里亲手斩首了那只狗,然后将尸体钉在树上,又用一根棍子将头骨刺穿在院子后面的林地里,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种感觉。作为“恶作剧”,他后来邀请了比他大一岁的周广生观看展示,声称自己偶然发现了这些遗体。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自如地发挥他撒谎的天赋。周广生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和恐惧,反而一脸兴致勃勃,高承泽认为自己找到了同类。于是,那些恶念蛰伏在世界的阴影里,根系扎进永不见天日的暗夜。

        在那之后他就联手周广生杀了护士长,从康养中心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那个婊子营生的养母算账,他扼住养母的咽喉,又顺手抄起桌上的厨刀,往那个女人身上捅下了十几个窟窿,最后他混合着血吻了她。他将这一天命名为重生。

        男孩生命中的女神是妈妈,这一天,他杀死了自己的妈妈,也杀死了自己的女神。尽管他从来不认为那个婊子妈足够当他女神,可为了让自己的重生具有仪式感,他总是这样宣称。尽管在那一天,他都快以为自己抵达了终点站。

        此后,他和周广生结伴而行,一起穿过那道脆弱的铁丝网,成了合伙抢劫杀人的搭档,浑身上下都是洗不干净的底层气息,在阴暗幽冷的街道,他折磨着和他同样身为人的物种,看着对方脑袋的前部和顶部涌现出滑腻腻的血,肌肉被撕裂,向上凸起呈峰状,孤零零一只眼睛粘在鼻孔里,眼窝里满是血。他兴奋地觉得这就是他的终点站了。

        高承泽曾经也有个妹妹,后来对于那个脆弱稚嫩的生命他几乎都快想不起来了,他如今每天听着周广生和周晓宁的晩祷词都嗤之以鼻,最后却连自己都记住了几句,他们在一起嘴里念着基督,可他们百分百是合伙杀人的魔鬼。无法忽视这暴力的根源从何而来,白昼如焚,即便得到应有的结局走至毁灭,也无疑是悲剧式的毁灭。但至少他们彼此之间还有认同,直到周广生被带回周家。

        "不可封了这书上的预言,因为日期近了。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为义的,叫他仍旧为义;圣洁的,叫他仍旧圣洁。"

        后来他们俩离开培城已经很多年了,无论时间过了多久,高承泽也不得不承认,只有那个地方是归属地。他不知道周广生是怎么想的,或许和他一样,但谁知道呢,那个家伙指不定在世家高门里活得风生水起。操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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