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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饱餐一顿的项文辞出得院来,关怀了一番随嫁的十来个兄弟,祁司衡专门腾出了一个靠近校场的院落供他们常驻。

        项文辞来时他们皆已换上和竹缘山弟子相同的袍子,正在院里练功的练功,休憩的休憩。

        “师兄,用晚饭了不曾?”一名禄门弟子问项文辞。

        “嗯,主人家心细,给准备了陵州菜。你们可还住得惯?”项文辞留心察看了伙房和卧房,按照项含卿的要求,院里未留仆役照看,却看得出处处洒扫整理过,窗明几净,日常器物一应俱全。

        那弟子分明比项文辞年长,却十分恭敬地称他师兄,答:“住得惯,两人一间厢房,和家里无甚差别,祁二公子有心了。”

        “我这便去谢他,你们好生待着,不要给他惹事。不出一月,文选放榜以后祁二公子和姐姐进京,应该就会给你们另行安排任务了。”

        项文辞交代完便去东院,打算看看他刚成了亲的姐姐姐夫。

        还未进庭院,就见凉亭里有二人正在对饮,远远能瞧见石桌上杯盘狼藉,酒盅倒了一片,显然已喝了不少。

        “卿儿与我年少相识,花信年华,嫁我为妻,本是大喜的日子,但我心里不痛快。”祁司衡又是一杯清酒囫囵往肚子里灌,祁玉成安静地坐在桌边,晃着酒杯,看酒水里映出的月影,只时不时给自己满上一盏与他相碰,既不劝他少饮,也不帮他斟酒。

        “我自愿搅这浑水,自愿犯其至难,既不会中道辍足,也不会中途易辙。我十数载寒窗苦读,为的是经世致用,自幼跟在父亲身侧,图的是将来操刀制锦。父亲年迈,病骨支离,即便京城再险恶,我也会去助他。”桌上的酒盅空了,再倒不出一滴酒水来,祁司衡攥着空杯往石桌上重重一搁,嗓音又沉又哑,“可为了护我,为了让我去京中积功兴业,我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她不爱的人。”

        项文辞沿着石径缓缓步来,温沉的话音溶于夜色,“祁二公子不必自责,姐姐是自愿的,潜伏在你身边保护你,便于行动,禄门中人不惧死,更不在乎其他东西。”

        祁玉成堪堪一口冷酒入喉,抬起眸光沉浮的双眼,看见月色下芝兰玉树的身影,这萧萧翠竹般的姿态着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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