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晕乎乎的,让夏以昼本能地想吐。他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朦胧的梦,一个本该幸福的、有自己、妹妹和奶奶在一起的梦。他和妹妹一起上下学,陪奶奶在周末购物,然后一家人去看最新的博物馆展览。但这个梦没有像以往使他心情愉快,破碎的片段交叠,熊熊烈火吞噬了妹妹和奶奶幸福的笑脸,瞬间化成空中盘旋的灰烬。

        那灰烬落在他的脸上,却冰冷刺骨,他伸手奋力挥着,仍躲不过越来越多甚至还在燃烧的残片,密密麻麻地向他飞来,在他张嘴呼吸的时候顺着喉管点燃五脏六腑,让血肉绽放成绚丽的烟火。

        这是他永远无法主动逃离的梦魇。在多少个孤独的黑夜,他终于能卸下陌生人的伪装,远远地思念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家,爆炸中留下的伤口总是在此刻同心脏一样隐隐作痛,他不得不侧躺着压着那道疤痕,闭上双眼等待梦的降临。他会在下一个日出前再次成为妹妹的陌生人,躲在街角的阴影里望她一眼后便匆匆离去。日夜交替,夏以昼计划着就这样等待风暴过去,等待所有威胁她的存在主动或被动消失,那时他一定会从阴影里走出来,拎着奶茶和一袋子吸吸冻同她打招呼,理所当然挨上她几拳,然后肩并肩地溜达回家。

        一盆凉水猝不及防从头上浇下,在他的梦里灌入现实。夏以昼隐约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分开吊着,脚腕也被扣上了沉甸甸的东西,整个人跪在地上。

        睁开眼,昏暗的环境判断不得现在是什么时间,自己又在这里待了多久。他试探地动动手腕,却发现那禁锢结实,只能牵动出哗啦的声响。脚腕处的束缚把他困在原地,除了跪着,什么姿势也摆不出来。

        啪嗒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从身后传来的,绕到他的前面。这声音夏以昼再熟悉不过,他甚至能判断出她穿的是一双厚底马丁靴,目光便不自主地下移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一只手却霸道地闯入他的视野,挑起他的下巴,冰冷的目光像箭般刺入他的眼中。

        “把你带回来可太费劲了。”确认他醒了,女孩便收回手甩了甩腕子,故作辛苦地说。被保护对象砸晕并被监管这件事在夏以昼的计划之外,他不知道自己的伪装是如何被拆穿的,自己的行踪又是如何被摸清的,但显然,他的妹妹在这方面也极具天赋,他现在被吊在这里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是……”

        她讥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对我做了什么?’哪个是你想问的?夏以昼,哦,哥哥。”

        “我不认……”

        “‘我不认识你?’这是哥哥的任务吗?都到了这里,还要装不认识?”她的笑容更苦涩了,“这里只有你和我。我想念过去的日子,好不容易把哥哥接了回来,结果却被当成了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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