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明决是在一个阴沉有雨的下午。

        顾行止也说不明白他怎么就跟小少爷走了,小少爷明显买了他就把他忘在了脑后,他还乖乖留在了明家做些杂活。

        他其实不是很想活下去,毕竟废掉修为落下的旧伤指不定哪天就折腾他一回,发作起来可真疼啊,无数次顾行止躲在无人的柴房角落里疼得意识模糊,冷汗浸透了头发和衣物,整个人瞧着跟河里爬出来的水鬼没什么两样。某次不知是谁瞧见了,仆役间便流传起新来的小子是个有疯病的,那会顾行止本就被这一身病骨折磨得性情孤僻阴郁,又不屑置辩,旁人都避着他,他正乐在其中。

        至于顾行止没有离开这里去寻解脱,归根结底还是想再见一次救下他的恩人,虽说小少爷救他的命虽然是一时兴起,但他总该当面道个谢再去自行了断。

        但顾行止并不喜欢那天同明决猝不及防的重逢。

        那天的雨下得突然,他的毛病也发作得来势汹汹,明决以为他在往后厨拎水,但其实顾行止手上的已经是空木桶了,水一开始就摔洒了个干净,只不过他手腕抖得厉害,落在小少爷眼里确实瞧着像是拎水吃力。

        病骨支离但很要面子的小顾那会的其实第一反应是想跑。

        可惜情况不允许,他耳鸣目眩,双腿痛得发麻,又僵又重根本不受控制。小少爷好像站在他面前同他说了什么——明决比自己矮上不少,仰着脸颐指气使的样子怪傻的,但是顾行止这会一个字都听不见,他感受到绝望的冷、旋转的恍惚,以及柔软的香气,最后是窒息的疼痛。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后来顾行止想破头也不知道他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更糟糕的是小少爷好像讨厌他,也许是那些避他如蛇蝎的仆役同小少爷说了关于疯病的那些事。顾行止准备了好久的道谢,再见面时却从明决的眼神里读出了明晃晃的警惕和厌恶——好在小少爷还愿意理他,他那些孩子气的嫌弃和挑衅对顾行止来说不痛不痒,嗯,甚至久违地想笑。

        顾行止本以为这回也是小少爷的心血来潮,结果小少爷在他这碰了个软钉子,倒是孜孜不倦地找上他的茬了,不光有这第一回,还有接二连三。

        气性好大哦,顾行止坏心眼上来,忽然想看看小少爷能气多久。

        人固然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或逗逗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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