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小说 > 综合其他 > 临江 >
        月藏四岁时已能将话说得利索些,只是吐音不大准,但确实已到了启蒙读书认字的年纪。为便于启蒙认字,茳承买来好些写着大字画着画的册子,一字一字地念给月藏听,月藏时不时的,也跟着念两句。这类画册子,言语简单,偶有缺漏,不过这只是叫孩子认字的启蒙大字本子,本不必深究。但凌王偏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性子,十分计较,每每看见缺漏,定要提笔订改。是以,月藏的画本子上,大多都会有涂改的墨迹。

        这一天,天气晴好,正值园中桃树下果的时候,雪翼被茳承打发去园子里,要摘几个好桃子给月藏。月藏在屋里,先从后来添置的木架子上挑了本还没看过的画本子,再蹬蹬蹬迈着腿儿跑到小榻边上,先把本子放上去,再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挨着茳承坐好,再翻开本子,自己先念,念到不认识的字,再问从旁坐着翻话本的茳承。

        月藏现下已能认不少字了,凌王甚至已在琢磨,明年,等月藏五岁上,就将提笔练大字提上日程,甚至还想让他读国策、史论、篆阵法……之类的东西,被茳承严词拒绝之后,勉强同意六岁练字,七岁再看那些。

        月藏这一本念得尚且顺利,念了五页下去,也没遇见不认得的字。再翻一页,月藏忽然就发了脾气,将画本子掷下了榻,转头闷进了茳承怀里。

        茳承一头雾水,放下自己手里的话本,一手揽着月藏,另一手将画本捡回来,摊在面前的小几上翻,一面翻一面问:“怎么了?不喜欢这一本?”翻到第六页,破案了,殿下又给月藏改本子了。茳承又好气又好笑,继续往下翻,这一本,殿下足足改了三处。他甚至能想见殿下提笔修改错漏时,拧眉嫌弃的模样。

        月藏闷在茳承怀里,委屈巴巴地道:“义父又画我本子。”说完之后,他又想起这一本买来之后自己还没看过,就被义父画了,登时更委屈了,呜的一声就哭了,一边哭得直抽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这,这一本,我,我还没看过。呜呜呜,就,就被义父画了……我,我不喜欢义父了。他,他……太坏了。承,承叔,我们……我们不,不要义父了,好不好?”

        雪翼才在园子里挑拣了好一阵,挑出来两枚好蜜桃,还细细地剥了皮切了适宜月藏进嘴的小块搁在盘子里,从旁配了银勺。结果他才端着盘子到窗根儿,就听见小兔崽子正撺掇茳承不要他,雪翼当即就被逗乐了。他隔着窗扇将手里的盘子放到茳承身侧的小几上,道:“小兔崽子怎么又在撺掇你不要我?”

        月藏头都没抬,听见雪翼的声音之后,哭得更凶了。

        茳承一手环着月藏给他顺背,一手将小几上摊开的本子递给雪翼,皱着眉道:“你又改他本子了是不是?这本还是新的,还没来得及看呢就让你画了。”此前茳承发觉月藏一见新本子被画了就要哭,早给雪翼立了规矩,月藏的本子一定要等月藏看过第一遍之后才能涂改。立了规矩之后,这还是雪翼初犯,茳承也不好过分追究,“念在你初犯,月藏放本子又乱,这回先不怪你,下回可不许再犯了。”

        雪翼翻了翻画本子,苦笑了一下。他习惯用灵流看新旧,却忘了这等死物,放在一处,灵流相互沾染再正常不过,这一本上,虽沾了月藏的灵流,使用痕迹却极淡,还真是一本新的,“这回是我不对,没看仔细。”他说着,将本子放下,倾身下去,摸了下月藏的后脑勺,轻声道,“是义父不对,画了月藏的新本子,月藏不生气了好不好?下次义父肯定不画月藏的新本子了。”

        茳承也赶紧轻轻拍着月藏的脊背哄劝:“月藏,听见没有,义父给月藏道歉了,月藏原谅义父好不好?”

        月藏抽搭了两声,蹭着茳承的衣襟擦了擦泪,通红着一双眼,瞪着雪翼,加了个条件:“旧,旧本子,也,也不许,再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