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千恩万谢俯身深拜,抬头时那老尼竟已书罢药方,翩然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真是世外仙人。

        他依着药方配了足足的冷香丸,每每芷绛葵水结束的一两日,知情的青砚和红墨便备着这丸药,她一有发热迹象便伺候服下,竟真真管用,热症未有再发。

        可医身容易医心难,丧母之痛让nV儿时常悲泣不止,JiNg神奄奄,足不出户,总在母亲牌位前发呆。林老爷为了更好隐蔽芷绛的病,将家里的门客幕僚不紧要婆子小厮都遣散了,自己也歇了仕途的心思,求了个管篆史的翰林闲职,希望能多陪陪nV儿。

        他本顾忌nV儿已经及笄以避男为佳,且这热症需秘而不宣,想就此停了她的学业,但看nV儿每日浑浑噩噩只知伤心,一咬牙便又央裴怀信尽快恢复授课,讲什么不拘,只引得她有事可忙,别成日悲伤便可。但nV儿毕竟是大了,又是热孝中,更怕这热症真就忌讳颇多,便命管事寻了府内一邻近nV儿起居室的水阁。

        这水阁原本是为芷绛平日闲趣所建,阁在湖心,南北两面各设休憩花厅,并各自有湖上连廊通南北岸边。林海命人找来先前库里存着的软烟罗屏风,搁在那水阁正中,将阁一分为二,然后南北两侧各设案几,书架供裴怀信芷绛分别坐用。

        芷绛丧事毕后,再见裴怀信便是月余后在湖心阁。他由北边长廊穿耳房过来,坐于她对面,两人便隔着这纱织屏风讲学。时辰到了,他就从北廊道离开。林海想着这样既全了授课,又避了男nV大防。他俩就这样隔着屏风授课,守孝三年匆匆如白驹过隙。

        “姑娘,当心脚下!”

        红墨的惊呼声打断了芷绛的回忆,她回神忙扶上丫鬟伸来的手臂,海航不b岸上,纵是无甚风浪也摇摇晃晃,芷绛稳住身子,跨出了浴桶,恍惚中任由她俩给自己擦拭水珠,更衣通发。一番折腾终端坐在铜镜前描妆,青砚给她额心贴花钿,姣梨妆样,想到去金陵,外祖母定留她联姻,芷绛黯然神伤。

        到如今,离初见先生那个梨花盛开的春日已过了十个年头,她若有所思询问丫鬟,"你们说金陵可有扶香梨树?"

        红墨讪笑,"姑娘,便是有,梨花也要等明年了,现下中秋听说金陵这边桂花正好,没了囤的梨花瓣,桂花也是玲珑可Ai能做钿,还香咧!"

        青砚打趣她,"又不是吃糕,香不香的有何要紧,原姑娘喜欢样式才好。"

        芷绛听她俩答的驴唇不对马嘴,懒怠歪缠,今日上了岸,还不知道要怎样的繁琐应对,只淡淡应了句入乡随俗吧便掐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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