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谢并送走裴元后,李忘生走出镇岳宫,却没瞧见谢云流的身影,询问过守门弟子才知道,刀宗的洞幽刀主方才赶来了纯阳,被谢云流拎去了偏殿。

        他对刀宗所知有限,却也听于睿提起过,刀宗的三位刀主都是师兄后来收下的门人弟子,与纯阳毫无干系。他向着偏殿张望了片刻,强行按下前往一探的冲动,同守门的弟子打过招呼,先一步回到了太极殿。

        自打昨日醒来后,李忘生一直与谢云流形影不离,他们穿着式样不同的道袍,一同修行,一同练剑,睁眼闭眼俱是彼此,恍如回归昔年。以至于他几乎忘记了,师兄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师兄,他已经另立宗门,成为一代宗师,有了许多与他无关的门人弟子。

        如今师兄记忆有失,身体有恙,才会留在此处;一旦记忆恢复,必然要回归宗门,到了那个时候,翁州与华山相距如此远,他们势必不可能再如今时这般相处,总要回返各自的宗门,自此天各一方。

        ——我终究是留不住他。

        心底骤然生出无限惆怅,蠖屈螭盘侵蚀着李忘生的理智。他望着摆在兵器架上那柄无人问津的横刀,心底忽然浮现出几分不切实际的恶意来:

        倘若他与师兄一直不恢复记忆就好了。

        那些听起来就糟糕的“过往”有什么必要想起来呢?李忘生并不好奇谢云流如何对他恶言相向,也不想知道他们为何兜兜转转数十年才重归于好,左右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他想抓住现在,重新开始,又有什么不对?

        只要师兄一直不想起那些,刀宗的一切是不是也能当做从未发生过?

        ——不,不对,我在想些什么?!

        惊觉自己心境有暇,竟至引生心魔,李忘生一凛,急忙端坐在榻上,屏息凝神默诵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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