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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方晨月是在一档选秀节目里认识的,不过他出道了,我还没有。这是我的第一次回锅,上一次是三轮游,这一次托方晨月的福,虽然不算卡位,但好歹也挺进了决赛,我自己还算满意,至少混了个脸熟。

        方晨月的出道名次很高,是第四名。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嘴角向下,眼里有泪水在打转,亮晶晶的特别好看。这模样要是被站姐抓拍到了,必然会引发粉丝转发怜爱,“心疼宝宝终于苦尽甘来”或者是“天杀的主办是不是做票了我们月月怎么可能没进前三!!!”

        但当我和他隔着一整排评委席遥相对视时才发现,这小子想的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他看见我的那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滚烫悲伤的眼泪好像落在了我的心脏,烧得我心颤。

        我想起最后一次公演我们在后台遇见时他说:“哥,你刚刚唱得真好听,是里边最好听的。我真的相信你。你肯定会成功的。”他今年刚满十九,比我小五岁,下垂湿润的狗狗眼透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清澈的愚蠢。我没忍住,抬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可惜只摸到了一手的发胶,于是便尴尬地缩回。他却将我落在半空的手一把握住,认真地说,“李游,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出道。如果咱俩都出道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笑了一下,爽快地说了个好。我没理由不答应啊,毕竟前提是我能出道的话。我自认长得还行,vocal也是得过S评级的,只有跳舞稍微差了点,但放在一堆猩猩打狗里还算够看。可两次选秀加一起,我的最高排名也只到第十名。既然不是我自己的原因,那就没必要纠结了,我想着节目拍完之后赶紧去找个先生算算,要是爱豆这行和我犯冲,那我趁早改行得了。

        可惜方晨月不是这么想的,他对我没能出道这件事的难过与不安甚至盖过了自己即将出道的喜悦,比我本人更甚。

        他拉着我最后一次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言不发。距离不远处的树后是熟悉的闪光灯,平时我俩都司空见惯了,他这次却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把我挡在了身后,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咱俩都一八零加大高个,谁能遮的住谁。

        他这么做的理由,我倒是想明白了,无非是想和我解绑嘛!

        我之所以在这次选秀里排名突飞猛进,可以说是多亏了和方晨月的“合作营业”,俗称卖腐。一开始其实是没有剧本的,我只不过是为了立回锅的前辈人设,多照顾了一下弟弟们,又因为他最好看,所以吃饭蹲坑总是拉上他,既下饭又开胃。我是后来才知道,他有个能给我们这小破节目冠名的爹,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导演组开始有意无意给我俩安排同框的物料,还很凑巧地配上了一堆可爱的小道具。

        我是经历过这些的,所以对于这一流程早已驾轻就熟,可以自然大方地对方晨月说出调情或是撒娇的话语,然后再假装羞涩,蹩脚地转移注意力。方晨月则为我在镜头前的主动方寸大乱,给出的青涩反应全都“不像演的”。这让我们俩的人气都水涨船高,我也成功搭上了这俩资本主义的顺风车,蹭到不少镜头。

        现在节目结束了,我俩一个未来皆是坦途,一个演艺生涯生死未卜,确实没有再捆绑营业的必要了。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我俩之前的营业也都是在关系真好的基础上建立的,或许之后也还能联系——想到这里,我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名字,于是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我这样的吸血鬼穷亲戚,方晨月应该巴不得早点甩开吧。

        不知不觉,我和方晨月拉开了距离,再次抬头时他已停下脚步面对着我,站在岔路口的路灯下。我踩着他长长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我把你的影子踩得稀碎了方晨月。”他也笑着接腔:“是啊我快碎了,抱抱我吧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环抱上他,不意外地收获了一个更加用力的回抱。今晚的星星很亮,很多,让我想起了那首cityofstars。我拍拍方晨月的后背,说了一句恭喜。

        他箍住我腰的双手收紧,勒得我器官都要吐出来了才放手。我揉着腰,看着他耷拉的脑袋,脏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成团的那几位里没有像我这样能来事的麦麸搭子,方晨月会不爽也是应该的。只能怪我没这个出道命,不能把我俩的“月下游船”发扬光大。不过在分道扬镳之前,我还是得把面子做足,体面地收个尾。

        我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肚子,稍微用了点力,带了几分报复的意味:“矫情啥呢,又不是这辈子不见面了,之后再联系呗!”话是这么说,我发自内心地认为,今天之后,我俩大概率不可能会再有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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