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青说起那个理论的时候,引起了程黎的沉思。“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她说,“往左边转一点,让你的右边眼睫毛正好在我这边露出来一角……哎,对,停!”这个角度,yAn光正好透过画室的窗户,在姚天青的侧脸画出一个橙sE的三角形,也让她的眉毛和睫毛沾染了橙sE。

        她将红sE与hsE颜料混合在一起,红sE多一些,整幅画的sE调偏暖。

        程黎正在筹备自己的画集,名叫《构成我生活的事物》,邀请了她所有有来往的人——包括还能联系上的前任,来到这里画肖像画。

        她模糊地记得,孩提时代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对自己的身T产生了陌生感。b如她在走路,不知从何而起地,她就想:为什么我要走路?我想要移动,从A走到B,因此我走路,为什么一定是走路呢?我可以爬过去吗?于是她会突然四脚着地地在地上前行,然后被大人骂一顿。简单来说,就是她的想象与现实之间的界限突然模糊了,她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自己的四肢还在。

        小学那会儿,她还经常思考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是程黎呢?是什么决定了“我”和“程黎”是同一个东西呢,或者说,是什么把“我”和“程黎”联系起来?她发现自己与他人最大的区别,是“视角”。后来接触了电子游戏,她才能较好地向他人传达这种感受。“我感受自己的时候,是第一人称视角游戏,感受其他人则是第三人称视角。你懂不?”

        她住在自己的身T里时,往下看,是鼻子的一部分,往上看,如果有刘海的话,那就是头发的一部分,抬起手,能看到自己的手掌,低下头,能看到自己的x部、腹部、腿部和脚尖。这个视角是独属于她的,除了“程黎”以外,世界上不会有另一个人能看见。

        她将这个视角叫做“我”,“我”视角决定了“程黎”是“我”,“我”视角,是只有她拥有的,别人都不可能拥有的事物。同时,其他人的“我”视角,也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就像姚银朱低下头,看见的是姚银朱的手,而不是程黎的手。

        然后她开始梦想T会其他人的“我”视角。

        有一次,姚银朱坐在画室的折椅上,程黎就走到她背后,将自己的脑袋移动到她的头顶。“阿银啊,你可不可以把手抬起来?”姚银朱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您就高抬贵手能咋地。”过了一会儿,姚银朱照做了。

        她发现,似乎没有办法能把她的双眼和姚银朱的双眼重叠在一起。

        在她的想象无法实现的现实里,她突然感到现实变得不真实。

        然后她发现,“我的名字,虽然我爸妈起的时候,是取的‘黎明’的‘黎’啦,但‘黎’也有‘黑sE’的意思。”她一边打草稿一边说,姚天青眨眨眼,轻声应她。她发现这是姚天青的习惯,在倾听的时候,即便没有评语,也总是给出一大堆拟声词,姚银朱就不会,有时候你甚至很难确定姚银朱还在听,“阿姨的名字是海棠,你是天青,她是银朱。”

        姚天青轻笑着说:“我妈说,她就是按照自己是海棠花——都说海棠红嘛,就给我姐起了一样是红sE的词,给我就是互补s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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