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中午,李玫琪捏着鼻子打开冰箱,从中取出昨晚吃剩的外卖。便当纸盒油腻的触感令她不愿大面积触碰,而是以指尖轻轻掀起盖子,并试图忽略橡皮筋的味道。

        将萝卜糕倒入平时惯用的透明方形玻璃盒中,放入微波炉里。李玫琪在看到微波炉中亮起的白光时下意识地离得远一些,紧盯红字倒数着秒数。

        她曾因好几餐都只吃萝卜糕而被母亲叨念,如今独自住在租来的小公寓里,没有了家人的唠叨,却也没了他们能依靠。

        辞去工作已是好几个星期前的事;但她仍装作一切正常,在和父亲通话时没提到半句。早上起床便将电脑开机、登入人力银行已是近日的惯X,可她却越发迷惘,望着一个个没有回音的履历投递,李玫琪彷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分组总是落单、总是最後被分配到甚至直接被略过的自己,是那麽地不值、那麽地不必要……

        意识到自己负面的心理,李玫琪轻叹了口气,要自己想想晚点的要紧事——至少能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她可以逃到久违的音乐世界里,无论有没有被选择,那都能成为近期最令她快乐的瞬间,她如此深信。

        从微波炉出来的萝卜糕缩水许多,李玫琪望着乾瘪的萝卜糕,决定重新打开冰箱,找那罐理应还未过期的泡菜。这回她没有捏住鼻子,而是直接憋气、直到冰箱门关上,气味散去一些以後。

        加了泡菜後,午餐看起来稍微有份量一些。李玫琪小口小口吃着,让泡菜的辣和酸感在口中扩散,连同失去嚼劲的萝卜糕一起吞下肚。

        闹钟在她犹豫是否现在洗碗的时候响起,李玫琪赶紧丢下碗筷,奔向浴室。

        即使表面上风平浪静,她其实已作了好几天的恶梦,而最糟的莫过於所有好事都在梦里出现,而醒来却发觉一切只在梦里,那种失落是更加难以排解。

        打从前些天擦了截止日期的边,成功报名徵选,她总算能有适当的藉口跳脱每天睁眼就查找职位空缺的回圈。重拾小提琴,是她想也没有想过的,直到看见那则三重奏成员的选拔资讯,她才下定决心,重新进入那个长大以後便遗弃的避风港里。

        走入浴室前,李玫琪又再次撞上了门框。住在这里已将近一年,她仍时常碰壁,或者被方桌的边角刺到,身上各种磕碰的瘀青,有时连来自哪一次的不小心都无从得知。

        刷牙、洗脸,她重复这早晚必经的程序,从未有一天是先洗脸才刷牙。不慎被打乱的那一次,是母亲北上来看她,扰乱了她夜晚梳洗的顺序,李玫琪那刻一时混乱,误将洗面r当牙膏来用。

        在衣柜前,李玫琪同样犹豫许久,那件为了徵选买的海军蓝长裙,忘了剪标签,可时间已经不够。最後她选了再平凡不过的白衬衫配黑长裙,白sE袜子上缘收束得有点紧,但愿她不要因为这个感受而分神。

        背起小提琴,李玫琪艰难地蹲下穿鞋,又因为难以穿好而先把琴盒搁下,折腾半天穿妥,第二个闹钟也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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