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弟。你家人当真狠哪,为何单给你起名为竹?何谓竹?就是你明知自身通透,但下堵地、上堵天!除非有人将你砍了、砍成一断断,你的通透才能被人知晓!但那时……呵呵,所以‘竹’跟‘哑’有何区别?有口!不能言哪!”

        “竹弟啊竹弟,你若不信你家人待你凉薄,你阿父再来时,你大可试着跟他诉苦。诉说想念你的从兄弟、或从姐妹,让他们来瞧你一眼吧。唉……马上过年了,若他们都不肯来,他们跟你,还算至亲吗?还算兄弟、姐妹吗?”

        南山馆墅。

        王葛三口并一口的吃完午食,把竹筒灌满热水,赶紧坐回原处,将上午讲的内容能记住的全快速刻下来。她刻完一枚竹简后,别的弟子才陆续吃完。

        虎子蹙着眉头,小声打个嗝。不行,得调位置,王葛吃饭太勐,他不由自主跟着学她,噎着了。

        下午申时起,天又飘雪。

        酉初下学,诸弟子向左夫子揖礼,提前互贺年节。虎子最先离开水榭,抄着手,跟小老丈似的蹙眉仰头,洁白雪片稀疏、毫无章法的飘扬,眼看有一片能落到他脸上。

        他安然等着。

        结果一把帛伞遮挡过来,伞色青面碧里,是天车匠肆的总主事谢棠舟。他谄笑胁肩道:“昨日是族叔不对,匠娘子回去一跟我说,我就知道她得罪的是谢郎。族叔没别的意思,就想询问王葛匠工跟何人学制的筒天车?她制的筒天车,族叔还能不知其道理么,我是想着追问到源头,问到更细致、更高深的筒天车。如此一来,给咱谢氏的匠师缩短制成真正筒天车的时日,说不定还能赶上春耕呢。”

        “难为族叔解释这么些。但看来,族叔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打发匠娘子,就是告诉你……制筒车的第一人,就是王葛。族叔起开吧,别耽误我赏雪。”

        “好。”谢棠舟也算知趣,都走到无人处了,脸上的谄笑依然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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