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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

        很少有人会问他喜不喜欢。

        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表达的权利。自儿时起,和他卧室隔着短短数米的房门总是开了又合,被短暂地推开,又迅速地合上,明明朝无数人敞开,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将他挡在门外。他时常蜷坐在沈谭门外,抱着膝,一待就是一整天。压抑着痛苦的低吟声夹杂着浓厚粗喘不时滚入耳中,床板嘎吱作响,似乎有东西重重落地,又被拽着拖了回去,半明半昧的微光擦过门缝撒下来,像是落了满地的盐。

        等所有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沈谭会披着衣服出来抱一抱他,又或者是摸一摸他的脸,勉强扯出一抹笑。然后缓缓拂去他拽着衣角的手,再一次将他关在门外。

        他的性格随了沈谭,木讷、迟钝,对于情感和痛觉的感知力同样异于常人。像是一潭空荡荡的死水,难起波澜。在无数次被毫不犹豫地推开后,他也只是固执地守在原地,站在门后,盯着狭窄门缝,一次又一次沉默地等待着下一个拥抱。

        和同龄人的相处也是如此。他不断尝试着模仿别人做出不一样的表情,有时是苦,有时又是笑。可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总是显得格格不入。似乎本该如此。

        没有人真正在乎他的想法。

        纪言书正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第一次见到纪言书时,是在楼下院子里的梧桐树旁。地上铺满了金灿灿的梧桐叶,巴掌大,细而长的叶络岔向四方,像腕间青色的血管。他捡了满满一包,起身时却不经意落下一片,刚蹲下身,却看到掉落的叶片被人轻柔捡起,递至眼前。

        他怔怔抬头,直直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眼中。纪言书半弯着腰,纯白衣角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清秀面庞上挂着明亮笑意,嗓音温和:“给你。”

        血液流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些,密如鼓点的心跳声在这一刻甚至盖过了周遭喧嚣人声。他顿了一下,有些无措地摆弄着垂在身侧的手,下一秒却被对方抱了起来,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梧桐叶放在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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