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吗?”

        你呆呆地摇头,得到你同意的乔鲁诺把你烂泥一样的父亲扔了出去。男人被冷风吹醒,似乎忘记自己为什么跑到这里来,迷迷糊糊地走了。

        乔鲁诺没有询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他那双深邃的绿眸温和地看着你,好像你什么都不用说,他全都明白。你感到一种难为情的依恋涌上来,冲动地抱住他,男生没有把你推开。你的脸埋在他胸口,开胸设计的上衣让你直接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他的体温比你温暖多了,这让你鼻子泛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乔鲁诺察觉到胸口的湿意,迟疑地搂了你一下,他的手覆盖在你的脊背,感觉到手心底下你突出的脊柱骨节几乎要刺破皮肤,男生皱起眉,你实在太瘦了,但这不是你的错。你听到男生用冷静的声音说:“我可以帮你处理掉他,”乔鲁诺像怕吓到你一样,停顿了一下观察你的反应,“如果你希望的话。”

        你没有接受他的提议,你不想父亲那种人渣弄脏乔鲁诺的手,冷静下来之后你也没有杀死父亲的念头了。很可笑,难道那个混蛋即使死了也要给你留下阴影,让你背负罪恶感活着吗?你才不要。那个男人常年酗酒,活不了多久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你冷漠地想。

        乔鲁诺并不知道你的想法,他深深地叹息,以为你太过善良了。你生活的环境并不好,这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事,你瘦骨伶仃的身上难以消去的淤青也显示你经常遭受父亲的虐打。乔鲁诺几乎可以想象出你和你的父亲是如何相处的,那并不陌生,因为他小时候也是这样和继父一起生活的。

        这儿的中年男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面目模糊,没有未来,行尸走肉一样活着,酗酒,赌博,虐待孩子。可是你却没有像这儿的小孩一样变得麻木残忍,你身上有一些矛盾的天真。你试图保护他,一个陌生男人,还毫无防备在他背上睡着,被他带回家。乔鲁诺困惑地低头看向你毛茸茸的头顶,你像一只被捡回家没有安全感的流浪猫,男生试探性地摸了一下你乱糟糟的头发,很柔软,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乔鲁诺一直陪到你睡着,把满地的玻璃碎片收拾了再离开。

        你难得睡得很沉,第二天就恢复了精神,除了还有一点在乔鲁诺面前失态的羞耻。你赶去学校上课,多亏乔鲁诺的帮助,缴清学费的你终于不用每天都被老师喊去办公室了,这让你的日子好过许多。

        放了学你趁打工之前还剩的一点时间,往隔壁街道的一家小餐厅走去。饼干还是新鲜的更好吃,你希望可以早点送给布加拉提。

        他和他的小队成员经常在那家小餐厅碰头,你决定去碰碰运气。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声音,他们果然在这。你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掀开帘子,除了布加拉提小队成员竟然都在,他们今天有什么任务吗?你疑惑地想,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抛开,毕竟这与你无关。你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打扮得很不好惹的几个人看了你一眼就把你无视掉,只有福葛还算友好地回应你。你早就习惯了,这很正常。但你也不会因此就认为福葛最好说话,事实上以你的经验,这种总是很温和的人生起气来反而是最恐怖的。你走到阿帕基身边,但他并不愿意看到你,偏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阿帕基以前是警察,经常需要处理这个区域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当然也包括你被父亲家暴的事。但这儿的人没有不打小孩的,家暴是一种默许的行为。你的父亲只是被阿帕基的同事口头教育一番就结束了,回头对你又是一顿毒打,因为你让他丢人了。阿帕基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发现即使成功地当上警察,他也不能执行正义。他只能尽他所能的帮你,即使下班了也在你家附近巡逻,然而那微不足道,他清楚地明白。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帕基消失了,你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加入了布加拉提的家族。

        你知道阿帕基是个好人,即使他看到你就像看到让他失望的现实,对你越来越暴躁,但你并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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