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整夜没睡,天亮时,雨停了,烛火熄灭,她也睡着了。朝yAn的光从窗洒进谷仓,牡丹和安娜的睡姿刚好呈现脸朝对方的脚、对方的脚也面向自己的脸的一个圆,而牡丹手上的针线和盆子里的圣水随着日升渐渐消失。这是她们第一次在同一个空间里睡觉,安娜事後回想觉得这是一个神奇又诡异的T验。对安娜这样的sE慾魔鬼来说,和一个天使安安静静的,什麽亲密接触都没有的度过夜晚,堪称奇蹟。

        针和线都是从牡丹的身上得来的,这也意味着牡丹是用自己的力量来助安娜复原,圣水只是一个传递能量的媒介。可惜用天使的方式癒合恶魔的伤,帮助有限。牡丹的用心缝合并没有换来她期待的成果,安娜断掉的右腿看上去是接回去了,但事实上,安娜还需要时间适应与复健,等待右腿的细胞、神经、肌r0U、血管、骨头等等的身T组成一点一点的连结回主T。不过牡丹还是从中得到了很重要的发现-天使和恶魔并非完全排斥的基因。

        深夜,安娜醒来时,牡丹已不在谷仓。安娜一手扶墙,一手撑地,慢慢坐起身,她看着下半身被接回去的腿,很是震惊。安娜从昨夜开始就在思考这个nV天使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何?天使不会无缘无故对恶魔好,还付出自己锻链了百年、千年的力量,安娜在人间的这些年,她见过杀恶魔不眨眼的天使太多太多了,却从没见过像牡丹这样的。这不合理,不符合经验逻辑和本能天X,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nV天使中了她的摄魂术。

        生Si关头能b出莫大的潜能,安娜这次深有T会了,濒临Si亡的极限、求生yu,她最终活下来了,活着总有一天要报仇,这个耻辱她不会忘,她会连本带利讨回来。安娜抚m0右大腿缝合处的金线,这是天使的气味,她不会闻错,安娜暗骂一声,但不是骂自己被天使给救了,而是她的右腿竟无任何感觉,不听使唤。

        「目前只有外观接回去,身T内部的细胞组织等等的部分还得再休养一阵子,才能完全连结。」

        安娜戒备,她听到牡丹的声音,但没有看到她的人。牡丹站在谷仓的门外,安娜对此感到恐惧与不满,她现在居然虚弱到连一个天使距离她这麽近,她都毫无察觉。牡丹用人类的语言和安娜G0u通,这是天使与恶魔能够交流的唯一方式,千年战争以来,为了将情报保密,两边的文明各自发展出「天语」与「魔语」,两方的特殊语系十分复杂,加上每次天使与恶魔碰面战斗,不是你Si就是我亡,双方都极少活捉敌方的战士,但就算真的被抓住,基於对各自信仰之神的忠诚与士可杀不可辱的心态,天使会请求「天意」,恶魔会愿赴「火狱」,宁可被「天意」的雷电劈Si或落入「火狱」烧Si,也不愿泄露情资给敌营。

        按照这个传统的不成文惯例,安娜应该要选择向魔族最崇高之神-黑亚瑟,请求「火狱」。安娜从没上过「幻土」战场,未曾亲眼见到过大地裂开,巨大的岩浆之手从土地裂缝中伸出,把恶魔抓入「火狱」受刑,但她有幸在地狱魔王城的壁画上见过一次,那幅画非常的残忍、血腥。不过今天她与牡丹的情况不同,她不是俘虏,中了摄魂术的牡丹才是。安娜得意的笑,她心想在摄魂术的作用之下,只要是她下的令,牡丹不会不从,如果她拿出一把小刀,牡丹会无怨言的伸出脖子让她割断,但是安娜不打算这麽做,她要先利用牡丹,利用完之後再杀她。

        「我可以进去吗?」牡丹徵求安娜的同意,安娜没有正面回答,但门自动打开了。

        牡丹端着一盆新的圣水来,还有一条乾净的毛巾。牡丹今天又去「借」了一瓶圣水,昨晚缝合安娜的腿就用光了一瓶,新的这一瓶是治疗其他的伤。其实两人在毫无光源的谷仓内都可以看得很清楚,非常巧的,她们被神赐予的战斗能力很接近,一双是金sE的眼,一双是紫sE的。安娜的视线SiSi的盯着牡丹,她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天使感觉到恶魔的目光,稍稍撇过头,她蹲下身将新的蜡烛放上烛台,指尖轻轻在蜡烛上一点,火焰瞬间燃起。这个点火的小技俩是神给代表「光明」的天使所具备的基本技能,牡丹轻笑回望安娜,此次相望跟在黑暗中相看无多大差别,只是牡丹脸颊泛红。

        「那水是你们天使的东西,对我没用,我是ym0。」

        安娜并不领情,左脚踢开那盆圣水,些许圣水洒上烛火,火光闪烁不定,牡丹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站起身。安娜抬头,用轻视的眼神看nV天使,即使落於下风,受重伤有求於牡丹,她也没有表现出半分哀求的模样,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好似她发脾气理所当然。牡丹低头,看安娜右脸颊上的那一道剑伤,sE慾魔鬼最重要的是「门面」,所以脸上的伤是最难癒合的。一般来说,ym0之间力量的强弱最明显的差距是根据外貌美丑来判定。安娜不可能放任自己的难堪继续下去,牡丹由此可知,为什麽安娜总是躲在谷仓的Y暗角落,因为她不想给外人见到自己丑陋的面貌。

        路苏利亚的魔鬼都有容貌焦虑吗?天使在这一点上很幸运,因为心地善良代表了一个天使的全部与美丽。牡丹烦恼,她再强大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恶魔的天X本能,她只能心疼安娜,然後答应她,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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