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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松花黄,和蜜作饼状。珩儿,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么?今年开春第一次做,拿着吧。吃完点心,咱们就去习字,好不好?方姑姑做了燕窝鸭子,珩儿中午就能吃着了。”

        孩子是最好哄的,满足了口舌,也就想不起来别的。寻常人家的小儿还在嬉闹跑跳,妇人已督促着自己的孩儿早早开蒙,日日苦读,唯恐落于人后。

        宫人伺候笔墨,摆整齐了四宝,趁着沏茶的空隙溜出来,瞧见妇人正躲在廊柱后观望,眼巴巴望子成龙。那目光穿透了很多年,从稚子开始牙牙学语,到第一次自己握住笔杆。

        “奴婢冒犯,主子,您未免心急了些。那一位生得早,咱们再怎么赶,只怕也是……”宫人心生不忍,凑近了弯身劝解。

        “好了,阿茹,你不明白我吗?”妇人抬手制止,精致眉眼笼上阴霾,鸦翅青睫扑闪,依稀还有几分旧时光中的单纯,“我深知君恩不可靠,娘家也还要指望我才能保全。左右这辈子,我只有珩儿这一个孩子了,我对他严厉,是想有朝一日,我若是倒下了,他还可以有自保之力,不至于被人轻贱了去。”

        妇人说到最后,已经努力咬着牙,不让抽噎喷涌而出。宫人缄默,奉上帕子给她拭泪,主仆两个相搀扶着慢步离开,不扰了书房低头勤学的孩童。

        “阿茹,我写好了一封家书,你悄悄找人送出去,请父亲为珩儿举荐一位好的师父。还有我一些体己,是我攒下给母亲的,你也一并送出去。切记,不要让别人碰到,务必直接交到我母亲手里。”

        箱笼塞满金银珠宝,明晃晃璀璨夺目,却都是公中在账的东西,宫里的赏赐如何敢私运。妇人妆台上放着封好的素白信笺,又从妆匣最底下取出装缝严实的荷包。

        她自年少离家,从此双亲手足不得见。出门的前一晚,父亲还逗留在妾侍房里,独留她与母亲黯然垂泪。生母殷殷叮嘱她明哲保身,宁肯终身耽误,斜倚熏笼坐到明,也切莫卷进明争暗斗,落得玉殒香消。

        同弟妹哀哀哭泣,拉着裙角喊阿姐不要走。早已出嫁的长姐闻听消息,连夜赶回家,只为了送她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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