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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聚是偶然,离开则是必然,临别的不舍与焦灼不会改变已成必然的结局。相反,确定了归期以后,那份长久萦绕在心头的淡淡离愁却奇妙地消失了。

        傍晚,偏僻旅馆楼下的废旧剧院里传来乐队排练的声音,断续交错的乐声奏出一段一段割裂而并不流畅的旋律。

        纯熙站在窗帘背后,伸出手臂试图关窗,然而老旧的窗子却十分贪恋身外的夜sE与音乐,执拗地不肯移动半分。窗外暖hsE的月光迷蒙地铺满了古城凹凸的巷道,穿过古朴的屋脊,洒在她的脸上。

        纯熙倚在窗边,一阵夜风吹过,长长的纱帘随风而动,和着饱满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为她添上了一件新衣,白sE透明的纱帘缠绕在她lU0露的身T上,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肤,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渺远而神圣的纯白。

        纯熙静静地望着窗外,温和的夜风迎面吹来,将那断续的乐声吹散了。沉默片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愉快的往事,嘴角轻扬,和着清风卷帘一同起舞,步履由缓慢走向急促,姿态由单一趋向复杂。就像许多年前她躲在昏暗的练功房外看母亲跳舞一样,散场的剧院、空旷的舞台、凋谢的鲜花、消失的掌声,陪伴着孤独的母亲从台前走向幕后,从台上走到台下。

        她足尖轻立,手臂迎风抬起,月仿佛听了风的指示,将温和却耀眼的光辉播撒向这一隅的暗夜。白sE纱帘沿着与举起的手臂相反的方向缓缓坠落,堆叠在她清瘦的肩膀上,秀发微垂,与那层层叠盖的纱帘相拥而眠,四下里和风而入野花的清香。

        月夜的舞蹈空灵而苍茫,与月光同样洁白的纱帘成为舞者最隆重的衣装,脚下狭小的空间在这一刻仿佛已无限扩大,扩散出月下起舞的影子,一瞬间清洗了所有不属于这静夜的嘈杂,只留下一支如梦似幻的舞蹈落在孔安孤单的眼睛里。

        在回首的刹那,笑容清晰分明地印在纯熙的脸上,不掺杂平日里任何的戏谑与虚与委蛇。她踏着最后一个舞步扑进孔安的怀里,长长的纱帘将他们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月sE映白了她的发鬓,余光洒在他颊侧浅浅的梨涡里,折S出点点愉悦的光辉,她说:“我不恨她了,我不恨她了。”

        孔安从她含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忽而感到有些陌生,就像清晨雨后的那一吻一样,从这一刻起,他开始意识到,就像一个落入了高级驯兽师的动物,他已经慢慢地、无意识地被驯化,并最终无可躲避地被带进了一个他从前从未到过的、完全陌生的世界。

        当晨起的第一缕微光穿过半掩的玻璃窗驱散一夜的迷蒙与忧伤,纯熙的心也于骤然间敞亮。她坐起身来,赤脚踩在一地的纱帘上,它们身上还残留着随风而落的花香与月光的余温,冰凉轻柔的触感消融了缱绻的倦意。

        在倦意褪去的那一刻,一个温柔而触人心弦的音符被晨风送入耳畔。纯熙扶着窗台俯身望去,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而紧随着方才那音符而来的,是一段浸于自然又脱于自然的旋律,似一只离群的孤雁,满怀了眷恋盘旋在陌生的远方,兜兜转转,仿佛是望见了故乡的影子,迟疑着不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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