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定死了。

        如果是在雒阳城,他大概会被埋在京郊的父母身侧,年年岁岁,得享子孙祭祀。

        然而在潼关脚下,所有人都疲惫至极,没有力气去为他送别,甚至也没有力气为他多流几滴眼泪。

        在这条通往长安的漫长道路上,死亡已经频繁得令人感到麻木了。

        几乎每一个人都会失去亲人、知交、故旧,其中有的人死得略有一点体面,得以穿着衣服,裹着席子下葬;

        还有些人没那么体面,撂在林间的浅坑里,只有孤儿寡母为他洒一捧土,但也还算过得去;

        再差一档的,衣服也会被人剥了去,尸骨也会随意丢弃在路边或是水里,看那赤条条的,被鱼儿或是野兽咬坏的模样,有人会觉得心酸,但也有人觉得眼馋极了;

        因此即使这样的归宿也算不得是最为悲惨的,还有些人连尸骨也没有,悄悄便消失了,不知进了谁的肚腹里,至少能让那人今夜得一个饱足。

        因此能如陈定这般,不仅穿着衣服,裹了席子下葬,亲戚们甚至能凑出一段麻布给蕃氏和三郎,为他披麻戴孝,落在许多人眼中,简直羡煞人也。

        林间雾气氤氲中,有人唱起了哀歌,很快便有人跟着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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