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小说 > 古言 > 雄兔眼迷离 >
        “人人祭祖,家家迎灵。可我的父亲,孤魂无处,枯骨难寻,我想借....”。

        霍准还在探究,薛凌却猛转过来,脸上笑容尽态极妍,双眸清澈,又是初初那般脆嫩嗓音,道:“我想借霍相的手。”

        她记起西北十六城无战的折子,记起齐世言对着几个女儿声泪俱下,记起江闳高喊薛弋寒有违臣道,记起霍云婉说黄家玩了一手。

        她上前两步,手指压在那柄铡刀背上,雀跃又期待:“我想借霍相的手啊。你看那金銮殿上,天子黄袍,文武百官,有谁手上没沾着我父亲的血?”

        “既如此,请霍相怜我,将双手一借。有霍相珠玉在前,旁人便有法可效。他日梁大厦倾頽颓,你们这些人的脏手汇聚,我父亲骨血便会归于一处,孤魂有处可依,我也好有个拜祭之所,应应这佳节的景儿?”

        她将铡刀推过两寸,一副极向往的神态,问:“霍相,是不是?”

        预料中的痛哭求饶或慌不择路或失魂落魄或其他种种,薛凌想从霍准身上看到的一切,她都没看到。即使她做足了姿态,半真半假的把一些话说的可怖至极。

        霍准不过一脸无畏的听着,眉毛丝都没挪动,倒叫薛凌怀疑他饮的那杯茶是真的气定神闲而非作假。待薛凌住了口,霍准目光停留在那铡刀上久久没移开开。

        虽说无大的担忧,但薛凌总也还是未完全放松,右手一直在袖里碰着平意,去推铡刀用的便是左手。身体前倾,衣袖不足以挡住手腕,那道疤痕亦是一览无余。

        霍准倒没太关注这个,反是那柄铡刀瞧来奇怪,他听薛凌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已知今晚凶多吉少,反而冷静。那柄刀,看其大小,凭蛮力估计也能把一个人的手腕切断,但这姑娘若是早存了这样的心思,何苦找一柄不合用的来。

        人之将死,关注这个好像分外可笑。偏他盯着那柄刀,仿佛是生前执念,非得知道这柄刀以前是做什么的,才能安心上路。

        是要上路吧,他抬头,无丁点犹疑,斩钉截铁对着薛凌道:“你是,薛弋寒的女儿。”

        薛凌一愣,她是在等着霍准猜出她身份,却没料到霍准连个试探都没有,且猜的不是儿子,他猜的是“薛弋寒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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