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小说 > 古言 > 雄兔眼迷离 >
        这些纵横权术,本就不曾摆到过明面上。儿子养在老子身边又属天经地义,那些讲究忠孝仁义的翰林谋臣总不能站出来参一本说薛家有反心。

        几朝先帝皆是行孔孟之道,尊尧舜之行。将子为质这件事一说出来,倒和薛凌心之所向的结果不谋而合,皆是“刨了魏塱祖坟”。魏崇显然是没这个打算,何况梁国现在还是一匹油光水滑的锦缎,他只需要薛弋寒添添花就已足够。

        终究皇帝与薛家,是几百年的君臣典范,现今仍是朝堂楷模。

        那点子处心积虑培养出来的情谊,还是派上了些许用场。纵魏崇常有生疑,但并未到置薛家于死地的地步。他想着只要薛弋寒这位把兄弟能有个微末交代,确保魏家皇权万万年,要不要薛凌回京,也并不是那么紧要。

        试探来的简单而直接,薛弋寒述职之后留宫中夜宴。当时场面和以往君臣同乐没什么不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后,魏崇开怀胡人已三年未有动静。宴上推杯换盏者,并无谁跟薛弋寒出过兵。然那场战事重提,绘声绘色者众,皆如亲历。

        情到深处,魏崇伸指:“黎民万千,皆仰仗弋寒一人。”

        门外雪下的纷纷扬扬,薛弋寒熏熏然喊“固衡胡言,要被老师罚的。为人臣子,君王耳目手足尔,耳目手足安有自得其道?故而恭敬以顺,听从而敏。黎民仰仗的,哪里就是臣了,分明是臣听从的君,固衡莫不是在自骄。”

        四座哗然,薛弋寒说的是臣道,喊的却是皇帝小字。魏崇已登基为帝,便是薛弋寒与他幼来玩闹时这般叫过,这等场合已是大有逾矩。太傅老头本人亦是座上宾,反应比谁都快,摔了杯子喊:“前几句也一并念了吧。”

        薛弋寒起身一抖衣襟,跪倒在地:“臣逾矩。”

        “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

        薛弋寒没答,却是魏崇正声接了话,别有意味看了两眼跪着的薛弋寒,没有喊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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