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小说 > 古言 > 雄兔眼迷离 >
        陶弘之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没看出来,脸上表情连点细微变化也无,仍是和煦笑意,自己也拿了一碗,放嘴边将碗里冰块吹的缓缓转动,一边道:“原是该添些蜜糖,只是今年的新梅甜头足,冰化了又能将本味冲淡一些,所以欠缺了点。倒忘了薛小姐是个性急之人,等不得。若是不合口,我唤人取些来。”

        上回说薛凌性急,也是下毒那桩事。他倒是卖了个巧,分明与薛凌那句“歹人作祟”针锋相对。生意做多了,千人千面,总能练出几分识人的本领。纵不知道薛凌何事劳神,却知道薛凌好胜心切,大概是想说些玩笑话激得她少点旁念。

        可惜这法子,初还好用,解了薛凌余甘的困顿,现下却是不灵了。听得陶弘之这般说,薛凌也未回嘴,而是依了礼,恭敬着道:“不必麻烦,我来挑柄趁手些的剑”。她举了举碗,诚意十足:“擅闯已是添了笑话,承蒙大量,还给我上了茶水来,不敢多求”

        语间生分,让人想忽视也难,陶弘之再要装听不出来,反而欲盖弥彰。他深知强求不得,也就赶紧转了口吻道:“哪里哪里,薛小姐是陶记的大主顾。莫说这小院茶水,前头铺子我都想拱手一半,以后当个甩手掌柜,躲个清闲。”

        他虽用词还有轻佻之嫌,却是恭维居多。薛凌在陶记砸的银子没数,陶弘之这话虽还是在讨好,但挑不出什么毛病,薛凌也就难以分辨真假虚实。她不欲太过纠缠,顺着台阶就下,道:“何时营业?若是还早,我便.....晚些再来。”

        她迟疑了一下,却也没改口。陶弘之此人,古井无波,看不清深浅。但薛凌不想冒险,也不欲多牵扯旁人。那会想的什么喜爱不喜爱,都成了虚妄。

        “前头伙计已经在清点了,是着人送来给薛小姐挑?还是去亲自去柜上瞧瞧?”

        “我自个儿去便是了。”

        “那还得稍坐,洒扫尘多。有什么冲撞之处,以后失了薛小姐这位主顾,小店要关门大吉的。”

        这像借口,又确实是个事实。若真是柜台在清理打扫,自己去了添乱。既是诚心讲理,薛凌不好拂逆。想想陶弘之这问法,怎么答都是坐在这等,偏还瞧不出他是不是存心的。

        至于后两句,语气不是讽刺,就权作了客套,薛凌自是只当未闻。瞧见碗里碎冰已经消融的差不多,端起碗来饮了一口,佯装在那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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