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小说 > 古言 > 雄兔眼迷离 >
        按迷药的时效和送食物的次数大致推算了一下,薛凌猜测这会外面至多应该是傍晚,也就是今天还没有完全过去。不知道的是,她还要在这困几天。

        整件事情,处处都是反常。逃一时半会肯定逃不走,好在,似乎也死不掉。确定一下这件事,便只能老实在床上躺着,难为那个胡人女子倒是殷勤,自从她醒了就来的十分频繁,唯恐她有什么需求不能满足。唯一遗憾的就是,似乎真的不会讲汉话,无论薛凌说什么,一概置若罔闻。渐渐的,薛凌也就懒得开口了。

        直到房里温度渐凉,薛凌才能肯定自己推算的没错。鲜卑虽入了夏,但昼夜温差极大。若是住地好一些,不那么透风,人在屋子里就不那么容易感觉的到。但这会她只要不盖被子,身上就凉意明显。说明一来是深夜了,而来,此处一定在王都外围,没准窗户外面就是无边原野。

        尝试着去解了一下手上绳子,结果自然是徒劳。上好的牛皮绳浸了水,越挣扎,反倒卡的越紧,都让她有些担心会不会伤了筋脉。送饭的女人又来了一次,喂薛凌吃了些点心,然后叽里咕噜说了点什么,硬扶着她躺下了才走。

        薛凌自是睡不着,唯恐自己忘了时日,拿指甲在床架子上划了深深的一道痕迹。这样她可以根据温度变化来计算一下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呆多久。怕的就是,误了归期。苏凔那里还好,但是给江家的信上写明了自己十五日内定会回京。宫中霍云婉那也需要尽快给个交代,何况,还有拓跋铣在等着自己回京拿东西。

        可这些焦急毫无用处,她循着风向想试试能不能从窗户处逃出去再做打算,结果身上绳子并不足以支撑走到窗前,且门外的人看的甚紧,屋里有什么异动立马跑进来。如此,床架子上的刻痕已经有了三道,她整整三十六时辰都不曾看见过光明了。

        最开始只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总还能是能透过眼前黑色,感受到一丁点外界存在。逐渐的,她的眼前只剩下黑色。到最后,便是连黑色也没有了。仿佛人不辨万物,处于一片虚空之中,连自身存在都是一种假象。若送饭的胡人女子稍微久一点不来,就非得狠狠在床沿上磕碰一下,让疼痛感来提醒,原来周遭还是有别的东西存在的。

        人在独处时,本就度日如年,何况是在这种什么也不能做的绝境里。任何美好的东西,都会被一片漆黑吞噬,而人一生中努力埋藏的事物,反而像是获得了沃土甘霖,一瞬间冲破牢笼,快速蔓延至每一寸血肉。

        “原来,你竟然是薛弋寒的女儿?那可真是巧了,你爹是鲜卑的恩人,你又来鲜卑逼着我要承你的情。你们薛家父女真有意思。”

        是拓跋铣高举了酒杯,于虚空中笑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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