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小说 > 古言 > 雄兔眼迷离 >
        出气声开始变粗,鼻孔有了血沫,雨西躺在地上,一点一点艰难的去移动自己的手。脸上突然有了点滴凉意,零零散散的,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死亡开始侵袭。

        其实是雪,京中居然又下雪了,一如三年前下在四月暮春。只是没那场雪大,芝麻大小的碎粒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沾物即不见。

        薛凌仍在水缸前洗自己的手,寒水浸久了,骨节都有些发白。差不多了,该是这么久,将一双手从水里拉扯起来,拭去平意上水渍,慢吞吞放回袖子里。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仍是一片混沌,只依稀可见有个人影躺在地上。

        这会子,就算华佗在世,应该也是救不了了吧,她想。嘴角笑意闪过,便提着裙子上了台阶,竟是只有六步,自己那会数差了。六六大顺,好数字啊。

        雨西还没断气,他的指尖终于够到了脖子处的一滩瑰丽,僵硬的搅和了一下,让血液沾满了手指。

        亏得是一点点流出来的,不然这个天气,早该凝固了。雨西莫名想笑,人都要死了,居然惦记自己的血何时才能凝固。自个儿,自个儿真是条咬人的好狗。一想到这,他手指就停了下来,明县二字才写了一半。

        那人是谁,那人是谁呢?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好看,又这么…….歹毒,要杀自己都不给个痛快。他四五岁被卖,辗转几家落到靠给富贵人家提供守卫的组织里。训练,杀人,甚至自杀,十者不能存其一,早就做好了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没想到的就是,未死于刀剑,是死在女人家的物事里面。

        明县,明县。当年去明县到底所为何事来着?他又想起了那日压在身下的弱柳娇花,十三四的鲜嫩身段,哑了嗓子的哭喊。

        “是我的馒头。”

        嘴里明珠硌牙,只是他实在没力气取出来了。他要死了,可惜嗓子处的东西让他笑不出来,不然,只怕这整个园子都能回荡他的笑声。

        薛弋寒之子,薛弋寒之子是个女的!明县两个字,终究没写完。手垂在一边,指头上血迹已经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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